文 | 范伊娃

     记得歌德曾在《浮士德》里说过：“我喜欢贪求不可能事物的人。”而我又何曾不是如此，或许我即为这类人。我永不会忘却我曾多爱童话，多爱公主，还有那些童年的梦。我那时并不知晓梦为何物，只在书中略微领略到它的神圣和美好，年纪尚幼的我用双手颤巍巍地举起厚重的童话书向全世界声明：“这是我的梦。”现在想起来，可笑之极却夹杂着一股莫名的伤感，心儿已早在那儿跳蹦着，诉说着残余的梦，那些梦迸发出力量推动着我将那本童话油画绘本找出。

   “Fairy Tales——by Jacob Grimm, William Grimm, Hans Christian Andersen”我静静地默读了那张封面上的文字，一股暖意不可抵挡地向我涌过来。我把那本书静静地贴在胸口，感受曾经的梦，曾经的炽热，曾经的疯狂。“真美好。”我喃喃自语。我心中的什么东西好似开始复苏了，以一种精神力量的形式盘踞了我整个心灵，而我又好像回归了我人生中唯一有过真善美信仰时的时代。

      典雅的字母与图画相映衬赋予了一种西洋美。在中文中，我只有在图画版的《西游记》与《红楼梦》中，领略了成人世界真诚与虚伪、善良与恶毒博弈，那些尔虞我诈、峰回路转的人性世界，决不会有如此纯真、如此诗意的美。我那时不曾学过英语，只知道爱那些图画，反正故事情节我也已谙熟于心了。我富有仪式感地将“梦”翻开，渐渐地我竟又恢复了年少的狂热，进入了童话的城堡，眼里都含着笑。灰姑娘又一次坐在她母亲的坟上哭了，每个人都曾有过梦，而她的梦应该是质朴而纯粹的，她从没想过生命中出现一个王子或骑士似的人物;或许想过，但觉得时运不济，不可能实现罢了。她想的唯一是缅怀她的母亲。她用泪水浇灌了那根橄榄枝，那枝头上生出的“梦之叶”载着她的梦和情感，一只有魔力的鸟儿被其梦所感动，帮助她度过了后母刁难的时光，并参加了王子的舞会。

      我还有一大爱好即是看各公主的装饰与长裙。我又一次翻到舞会那页，痴痴地看着她，又把她的装束仔细琢磨了一番，俊俏脱俗的容颜使人望之忘神，那种含有千种情丝，万般风韵的眼眸更因爱情的洗礼而显得格外迷人，还用那身不属于现在这个世界的衣裳，将她纤巧的身姿衬托得淋漓尽致。我该怎样形容那身衣裳的美好呢，我怕自己错用世俗的词语玷污了衣裳的神圣。总之，它很雅致，很迷人，全身金黄色，闪耀着太阳般金色的光耀，裙上镶嵌的钻石让群星也为之汗颜。当她款款走进舞会时，可谓一鸣惊人，众人皆倾倒于她的风华绝貌，而使众佳丽无颜色。王子更是倾心于她，与她一人独舞。她的舞姿更是绝色，将人间风貌全揽，婀娜多姿地舞着情感，舞着憧憬，舞着梦。

       我怀着感伤和喜悦轻轻翻过灰姑娘与王子美好结局的那一页。看到了海的女儿，她的梦是王子，虽不能终成眷属，但感动了天空，让她成为了天空的女儿。又一下误入了“仙女的舞会”，那是“十二会跳舞之公主”。而我在想，我会不会如那偷看狄安娜洗浴的可悲少年一样变成一只鹿呢?所幸她们不懂魔法，她们的梦即与王子同舞，她们用舞蹈尽情挥洒自己的梦和青春。我爱公主们的舞姿，容颜，可惜她们不懂魔法。

     但我讨厌这个故事的情节：老兵得以发现秘密而与公主结婚，凭借的非爱情、才华或钱财而是巫婆的巫术，是机运并且将公主们的梦毁于一旦，这样的生活如何会幸福。我总认为这样的故事务必要有一个续，你们曾否想过，巫婆为何要帮他，大概是借助他来控制整个王国，然后这时众公主应联力把巫术慑住，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。

     然后，我又邂逅了莴苣姑娘，睡美人，白雪公主。我虽已长大，可她们青春依旧，童话里的人物真好，她们的梦基本会得以实现，一段段演绎那不曾老去的美好的曾经，让我欢笑，让我哭泣，并把我的梦我的童年点缀得五彩缤纷，只可惜一切已离我而去。

       或许我该崇敬创造这个世界的人，安徒生、格林兄弟和众多被历史淹没之人。安徒生曾说过：“我为了童话牺牲了自己的幸福。”我可不大同意他的观点，说起来像一个童话的牺牲者，可他从没意识到童话给予他多大的欢愉!托尔斯泰写完《安娜·卡列尼娜》之后哭了很久，认为自己爱上了安娜，难道安徒生没有爱上那些亲手塑造的完美女孩吗?

       还可以沉醉于对自己才华的自我陶醉，还可以如尼采那样的“褐色幸福”。他一定曾有过许多梦，写童话的人的梦一定好高骛远。可因不能实现，即把自己的梦、自己的情感寄托在童话中，在那儿用唯美的文笔和深邃的思想予以包装，建造了一座座童话的城堡，赋予部分人物以完美的心情和容颜来完成自己的梦。所以，童话是由梦的力量构造的。而安徒生也可随自己创造的人物同喜同悲，尽情地抒情，痛快地讽刺。安徒生童话中有滑稽但不失深意者，如《皇帝的新装》、《豌豆公主》、《小猪倌》而更多的是《丑小鸭》式梦想成真型;也有如《打火匣》、《小克劳斯与大克劳斯》英雄主义式的;更有《六只天鹅》等弘扬亲情的;而美好却不失教育意义，如《十二跳舞公主》。那类纯机遇主义和幻想主义作品多见于格林兄弟的童话(他们收集的)，论其情节和思想至多只是一个三流的作品，可由于年代久远，价值却大了。

      梦想是没有贵贱之分的，把自己的梦寄托在作品中，也没什么不可取的，只是表达方式含蓄为佳。他们制造了这些童话，让自己的梦和情感没有枉费，并把梦通过文字植入了每位读者的心中，让更多人感受梦的力量，去拼搏，去奋斗，也享受悲喜交集的复杂人生!

    （作者系英国威尔士三一圣大卫大学教育与人文学院研究生）